花园

原作：耶稣基督万世巨星2000电影版

配对：Jesus/Judas（斜线无意义）

分级：G

警告：ooc，意识流，大段独白，深夜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无逻辑文

献给 @萝卜炖橙 

 

 

【自那之后各西马尼花园再无春天。】

 

*

 

 

他醒过来。

有金色的炽烈的阳光打在他薄而干燥的眼睑上，使他的梦境蒙上一层灿烂的辉光。他有些笨拙地半撑着坐起身，并试图回忆起几秒前一则不曾存在的梦。那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梦——他如此笃定地相信，却不知缘由。

他闭上眼，试图回忆起一星半点在清醒存在之前的故事，那些在他脑子里未知的却又已发生的故事。然而如同所有试图回忆起不曾存在的过去的老人一样，除却抽象化为怪诞色块的印迹外一无所获。他用手抱着头，眼睛紧阖，喃喃地无望地试图挖掘出更多细节。

先是深海模糊且冰冷的墨蓝，带有光滑干燥的土橙色块，在缓慢流淌几乎静止的永恒中无限延长地融合；然后有一把破除时间的剑划开窒息，剑身是地平线以外太阳上的火焰，温和而强劲地拥抱万物；接着是无法抵抗的黑色入侵白日，星芒跃动挣扎；最后他看见枯树，及枯树之下非人世的深渊。

深渊凝视着他，他跌落进去，碎裂并在六月正午的阳光下醒来。

现在是迷茫。他迷茫，因为清醒而迷茫，因为未知而迷茫。

因为他对自己一无所知。

他看到自己的过去是一片迷雾，他看到自己的未来是一片迷雾，于是他的现在被迷雾包围了，他迷茫万分。

我在何处？

这里是一座花园。

他睁着眼睛看艳阳照耀下的植物——无名的灌木绿得油亮，在微风吹拂下闪动光斑，无名的花朵成群铺陈，涌动向远方蓝天下雪白的墙，散发出不知名的安详芬芳。同时有无数高大笔直的树木随光辉发出涛声，使金色阳光碎裂在泥土之上，跃动侵入细尘，轻柔地充盈整片阴影。一切都在干净炽澈的阳光下展现，色彩浓烈，边界分明，微风安详地流动，自低地的细草间拂过。他睁眼看着这一切，神色带有初生婴孩仰望天堂的天真。

他觉得，自己胸中有一股滚烫的暗流涌动着，似乎随时都会碎裂并将他的心打破。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，因为他甚至不晓得自己的名……

“Judas?”

他猛地转过身，朝着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？他不知道。他觉得应该是有人在呼唤他，在喊他的名，尽管他的确不晓得自己的名是什么。

他看见了。他看见了！是那把剑，梦里破除时间的剑，剑身闪耀着地平线以外太阳上的火焰。

“Judas.”那声音又说了一遍，这次带有安抚的意味。

他再度眨了眨眼。

那把剑消失了。是一个人。现在他看清楚了。嘴角微微弯起的安详的弧度，金色长发在阳光下跃动宛若星焰，坐在舒适的沙发上，半倚着，正用蓝色眼睛看着他。他不敢去看那双眼睛，仿佛那是太阳会将他刺瞎，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要去看，似乎即使死在太阳的辉光中也算值得。

他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没有星星的天蓝色大海，波平浪静。

在海中有另一股细小的冷流，流到他胸中，同那滚烫的暗流融合，他的心便因此破裂了，并有咸腥的鲜血消散在无垠的天蓝色大海深处。

于是他坍塌了，在这座阳光普照的花园中坍塌为一堆碎片——但那实际上并未发生，他的身躯被托住，另一个有力而温柔的拥抱将他的灵魂拼接归位，将他从海中拉起。

他无力的落在对方肩头。

他还在不自主地颤抖，并且哭泣，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泣。那双眼睛的主人此刻正拥着他，如同拥着一件易碎品，金发拂过他的后颈。

“在我的园中你无需害怕。”

他听到那人说。

 

“你的园？”

他稍微平静了些，不再颤抖，虽然迷茫依然。

“我的园。我的孤独。每个人的孤独都是一座花园，只有他自己才能进入，”对方说着疑惑地歪了歪头，“我不明白你如何才能来到这里。”

“——不过，”对方的语调变得轻快起来，悲伤的眼中头一次带上了笑意，“既然你都来了，又暂时找不到离开的门路，我也只好尽我所能来招待你。”

现在他们坐在园中喝下午茶，听微风拂过草叶的细碎声响。此地的太阳永不落下。

“Judas,这个词意味着……？”

“你的名字。”

回答的语调如此笃定，令人信服，他便接受了。如同他的额头接受阳光那样自然。

他们聊到从未到来的黑暗。

“我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。”Judas语调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日常琐事，“在过去的迷雾中有种黑暗追逐着我，并且它永远、永远也不会停歇。但现在我已经逃脱了，我会向前走，不再回头看，直到寻找到没有阴影滋生的光明的处所。”

“愿你终能寻到那样的光。”对方微笑着祝福他。

一切再次变得模糊，他被迷雾笼罩。

 

*

他醒过来。

耶路撒冷的阳光总是分外炽烈，打在他薄而干燥的眼睑上，将他的睫羽拉长生出极深的阴影，使他的双颊模糊在暗色中。

Judas试图回忆起刚刚丢失的一个梦。那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梦——他如此笃定地相信，却不知缘由。

他再度闭紧双眼，任由远方的喧嚣扰乱一切。他又一次感到脱力，近乎坠落的绝望感席卷而来。当喧嚣和记忆将他压得几乎要破碎——上帝啊，他都做了些什么！

Judas不敢去看人群中央的景象，仿佛那是冷锐的利剑要将他刺碎，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要去看。看啊，上帝，看看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！他看到他的主受尽折磨，在羞辱与疼痛中尽力维持神子的姿态直到最后，他看到耶稣的血和着肉一同破裂，于是他的魂灵也跟着破裂了，被深重的罪压成粉末。无人会以怜悯将那些碎片重新粘合。

他应当已经死了，犹大意识模糊地想着：他的躯壳不过是一具容器，拖着魂灵的碎片行在深渊边缘，走向狱火和覆灭。

各西马尼花园内，植物已经开始凋零，枯枝败叶因高温蒸腾成为粉末，阳光无情地打在干裂的土地上。这里不会有第二个春天到来。

他觉得自己是一片影子，在这强光下淡得几乎散去。

 

他看见非人世的深渊，并在窒息的缝隙中向深渊的深深处凝望。

深渊凝视着他，他跌落进去，碎裂并在六月正午的阳光下醒来。

他看到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fin.